MSN上說掰掰？

（來自 2008.01.28 傑森等等我）


這個時代，電腦已經改變了人際的溝通模式，縮短了真實世界的距離。只要有一台可以連線的電腦，你可以透過紐約十字路口的監視器看著賣熱狗的小販，也可以登入全世界的圖書館察看每一本書的借閱記錄，或是和素昧平生的人玩「明星三缺一」麻將遊戲，搞不好和你對打的真的是蕭薔本人也說不定。

所有遙遠的事物都透過網路連線呈現在眼前，連拜神求籤都不必走出門。所以分手呢？是不是也可以用MSN來搞定？

今天的早報上有一篇報導。一個女生的電腦螢幕上的MSN對話框，出現了「分手吧！」幾個字，是她男朋友傳來的訊息。當她還楞在那裡不知怎麼反應，男朋友立刻離線，還把暱稱改成「分手後勿擾」，讓她連回嘴都來不及。

好一個「分手後勿擾」！絕對是要很有修養的戀人，才能夠真的做出「啊，既然這樣，就不要打擾他了」這種反應吧？關係交惡關上協商大門，現實上也在所難免，但是兩個人的熱戀，可以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在沙灘上耳鬢廝磨，甚至在床上如泥鰍般地交纏滑動；一旦要分手了，MSN？拜託！

其實用MSN如此果決地分手，想想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有些人比較務實，覺得既然開車提早下錯了交流道，當然應該馬上修正路線，開回高速公路繼續找尋正確的終點，幹嘛停下車來向高速公路解釋這是一場誤會？過去終將成為過去，既然走錯了路，就也不必花時間原地踏步了。

何況就算在沒有電腦的年代，很多人也是一句交代也沒有就人間蒸發。就像約翰藍濃有一次出門買份報紙，也是好幾個月不見人影，只不過他後來又回到洋子的懷抱就是了。用MSN知會對方，最起碼還善盡了告知的義務，另一方至少不會懷疑他被瘋狗浪捲走，每天焦急地在海邊守候。

但用MSN來分手，對於我們這些寫過懷舊的紙本情書、曾經談了幾年純純的愛卻還是處男處女的五年級來講，還是太「現代」了點。難道和一個曾經親密的人告別，真的不需要交換一個抱歉的眼神、或一個遺憾的擁抱？如果害怕眼神和擁抱動搖你分手的決心，那是不是至少也透過電話筒說個幾句話，聽聽那哽咽的、吸著鼻子的、抽著面紙的聲音，好證明你們的相愛不是白忙一場純粹鬼打架？

何況愛人畢竟不是冰冷的高速公路，只要有繳過路不要違規，就讓你為所欲為。愛人總想要聽到一個理由，未必是企圖糾纏或挽回；只是不像你思慮再三心意已決，他的困惑總還是要有個答案來化解，有個出口可宣洩，他才能繼續往前走。

也許，真正的難處是因為分手就像動手術一樣，你會期待在不知不覺中速戰速決，最好來個全身無痛麻醉，讓不該繼續存在的器官或病毒瞬間消失，醒來了，就當是一場惡夢。MSN提供了這種便利，幾個字傳過去，省去了討論爭辯的麻煩，換來了即時的清靜。拒絕回覆，意思也就是拒絕辨明對錯，反正狂愛一場和大病一場，本來就常常來去得毫無道理。

如果情感這種東西，可以像關掉一個視窗一樣地結束就好了。按個鍵，什麼都消失；再按個兩下，新的視窗又開啟。

但是人生不比電腦。電腦計算功能超強，但不會幫你計算感情的重量；電腦可以算命，卻無法幫你掃除心中的糾纏。也許你關掉的那個愛情的視窗，其實早在你的電腦裡植進了一個木馬，三不五時地偷窺著你的心情，還讓你開新視窗的速度變慢。不移除這個木馬，你以為自己自由了，其實那個幽靈還沒打算離開。

我的意思是說，分手不是罪惡，但總還是跟人家講個清楚吧！花點時間，聽些抱怨、挨挨罵都好，不要那麼害怕分不了手。要知道，你沒有那麼不可或缺，多數人最終都會選擇離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到時候你就自由了，快樂地去當一個自由的混蛋。

花點時間分手，總是好過有一天有人衝到你家，割花你大門的烤漆，或是綁著白布條在身體淋上汽油。那時候你就會發現，MSN的功能還是相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