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ost 40 （二）

（來自 2007.06.09 傑森等等我）


----前情題要：「半夜三點，老婆從床上爬起來，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了起來。」

我在廁所裡幫忙撩起她的頭髮，看著她嘔著晚餐，忍不住欽佩起這病毒傳染的效率。我晚上八點回到家，也不過才七個小時，老婆就開始重複和我下午一樣的症狀。想想立法院那些病毒如果效率也這麼高，今年的總預算案應該早在去年底就通過了，還順便付贈100個法案和一份監委名單也說不定。

懷著內疚看老婆吐完，服著她一起回到床上。兩個可憐的病人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躺著求老天保佑，並好好反省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再次睜開眼時天已亮了。老婆仍在一旁昏睡，所幸今天她不用播早上的新聞，否則讓觀眾看到她在報完馬英九耍帥的新聞後，突然在主撥檯上吐出來，可能是一件雖傳神但不夠專業的事。我爬下床，才八點出頭，向辦公室請了一天假，打開電視想看看新聞，忽然發現正在轉播王建民對上芝加哥白襪的比賽。

唉！病了就是病了，連王建民要下場先發都不記得。好在阿民今天投得真好，完投九局只失一分，一付贏得理所當然的樣子。但不知道是太理所當然了還是我病到傻了，竟然一點也不覺得興奮。所以有人說久病後會了無生趣，此刻的我完全可以體會。

球賽看完，老婆也起床了，還是昨晚那氣虛反胃的模樣。她試著換掉下午的主播時段，卻怎麼也找不到人代班，只好苦著臉自己上陣。雖然睡了一覺降低了身體不適程度，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決定先開車帶老婆去診所，看完醫生後才能放她去公司。

就這樣，一個病人帶另一個病人去看病，就像你常常在醫院裡看到的那種，雙腿顫抖的老婦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翁、或是咳嗽不止的老翁攙扶著摀著肚子的老婦。想想真是感嘆，這些超現實的畫面，難道不是應該在我們60甚至70歲後才過的日子嗎？怎知竟提前在不到40的今天就實現？

經歷著這種未來式的生活，我不禁深慶當初決定結婚的明智。如果可以有一個人這樣地伴在身邊到老，儘管不是在陽光下奔跑，而僅僅是相依偎上醫院打點滴，總也好過孤苦無依地倒在地板上被鄰居發現。

我們坐在診所走廊上，情形就像昨天晚上一樣（只是多了一個人），進行漫長的等待，忍受其他不道德的病人霸佔著醫生，一直到等到了醫生的召喚，終於診斷完畢拿完藥。我打起精神開車送老婆到公司，自己再小心翼翼地開車回家，保持清醒繼續和同事送來家裡的公文奮戰。

下午老婆在電視上播新聞，看起來像平常一樣精神翊翊，只能說真是一位很專業又敬業的主播。只不過在沒出現在畫面上的時候，大概仍是抱著肚子直接趴在主播檯上唉唉叫吧？快40歲的人，早就沒有當公主的命，身體可以委屈，但工作成果可不敢打折，為了下個月的貸款要按時繳，除了用力ㄍㄧㄥ住之外，人生的選項可真是不多。

晚上，兩個人在家可憐地吃著外面買回來的小魚粥。我是已經慢慢在恢復了，老婆卻還是沒有什麼胃口，吞下去的飯大概不會比藥多。只能早早上床睡，希望睡一覺起來發現一切都解脫了。

老天爺還是眷顧的。隔天早晨睜開眼睛，聽到的第一句話是老婆在我耳邊說：「Honey，生日快樂。你40歲了耶！」真的是很感動的40歲生日，沒有發燒，沒有嘔吐，不用吃藥，當然也不用再去看醫生。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如果我們80歲生日時還這樣，倒也是還不錯的人生。

講到這裡已經很辛酸了，所以有關這almost 40前夕的貧賤夫妻生病日記，決定就此打住。

那至於究竟生日當天是否還按照原訂的計畫過呢？也許是因為連續幾天下的大雨把街上的人都沖進了KTV裡面，也許是因為超級星光大道這節目讓很多人懷疑自己可能是下一個楊宗偉，當晚在KTV門口排隊的人，竟然比台北火車站還要多。歌當然是唱不成了，這是年近40的一樁小小遺憾。還好明年我還是40歲。我想說服老婆，把要唱給我聽的十首歌保留到我明年作四十大壽時，在親朋好友面前來個公開演出。

雖然可能因此在壽宴結束後就很難交得到朋友，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老婆，此生有妳我就什麼都不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