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紐奧良

（來自 2005.09.04 傑森等等我）


看著電視上被大水無情吞噬的紐奧良，一個不知為何遭受天譴的城市，想著也許從前那個充滿嘉年華氣味的樂園就這樣一去不回頭了。

文化自土地中生長，與人的生活結合；而如今從天空中，竟看不到這個城市的土地，而人，也被從土地中連根拔起。那些紳士般的老樂手一定被迫離開了爵士樂迷心中的聖堂Preservation Hall，今後他們該去哪裡，演出那些曾經讓百萬遊客甘願站著聆聽的音樂？

我想到1997年年底，我到紐奧良參加一個台灣女留學生組織Taiwan Women的女性主義營隊。在French Quarter遊蕩的那幾個晚上，我從一家酒館換到另一家，從Jazz到到Folk到Cajun，盡我所能地攫取紐奧良的音樂精華，那種彷彿永遠都不夠的渴望。

French Quarter的迷人不只是擁有許多音樂表演場所，重要的是它的整個氣氛。音樂的醉人氣息從酒館裡延伸到街頭，融合了老調的建築風格，感染了街上的手舞足蹈的行人，構成這個城市特殊的性格，放眼全美獨一無二。

除了音樂，我還記得我們慕名前往那家要排隊等候才能進去的路易斯安納風味餐廳，因為新鮮感而闖入的脫衣舞酒吧，可以大啖生蠔的海鮮店，Jackson Square前彈奏爵士樂毫不遜色的小學生們，還有從路邊二樓成串拋下的塑膠手環。這一切都還會回來嗎？

凱薩琳颶風會是另一個維蘇威火山，而紐奧良會成為另一個龐貝城嗎？我放著從紐奧良帶回來的爵士黑膠唱片，一直無法確定答案。

當市長下令棄城，百萬居民拋棄的不只是家園，也拋棄那曾經帶來傳統光榮的生活形態。而所有曾經在這個城市留下美好回憶的人，看著電視上有如汪洋的紐奧良，實在很難覺得事不關己。曾經體驗過那種美好，卻無法再次和著音樂醉倒在紐奧良街頭，想到自己曾經參與過如今不復存在的風華，心裡又何止失落而已。

至於那些從來沒有去過的人，恐怕也無法體會，人生中究竟錯過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