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萊恩之捍衛戰士

（來自 2005.11.17 傑森等等我）


舒琪一當上金馬影后，哭得梨花帶淚的。我們在電視機前都看得很有感受。

我所謂的「我們」，是指五年級世代曾經也青春苦悶的男人們。我們比不同世代的男人、以及所有世代的女人都更早認識舒琪，看過更多令她後悔但令我們驚嘆的照片，算是她成長歷程的忠實見證人。

明星一旦成名，想遺忘的歷史反而會被全盤挖出並完整記憶，讓觀眾興奮而無情地消費著。例如席維斯史特龍著名的色情片「義大利種馬」，還有卡麥蓉迪亞茲的SM影片，現在都還在色情網站上供人瀏覽。當然，也包括舒琪。

如果不是現在已經日進斗金或功成名就，這一切不堪是多麼難以忍受。不過往好的方面想，當一個名人倒是不必費心寫日記來記住自己的過去，你的歷史永遠有人在幫你書寫與傳頌。

另一方面，作為一個觀眾，自己去發掘這種歷史經常充滿樂趣。你可以享受在不同階段的生命片刻中，找到原本以為完全無關的連結那種樂趣。就像是突然發現辦公室裡一個還算熟悉的女同事，竟是你小學隔壁班的副班長；或是最近認識的籃球球友，竟然在大學跟你把過同一個馬子。跨越時空的阻礙來認親，實在是令人讚嘆的奇異恩典。

後來當我有一天在電視上重看了一遍「捍衛戰士」後，更加深了這種體驗的樂趣。

「捍衛戰士」這部電影，基本上完全籠罩在湯姆克魯斯的微笑、和戰鬥機飛行時與空氣摩擦的聲響當中。我在一場五年級的聚會裡，問了每一個人對於這部電影的印象，幾乎沒有一個人記憶超過這個範圍；連那個演過「證人」的美艷女教官的名字，都沒有人記得。

我問大家：還記得那個一直和湯姆克魯斯競爭第一名的ice man是誰演的嗎？

有人答對了：方基墨，後來演過蝙蝠俠等賣座片的那個傢伙。這題比較簡單。

那，湯姆克魯斯死掉的那個partner是誰？

這就難了，只有一個人記得，答案是急診室的春天當中那個禿頭的醫生，叫做安東尼愛德華。這真是聚會時百玩不厭遊戲啊！我還可以再繼續。

第三題，這個死掉的傢伙的老婆是誰演的？

現場一片鼓譟：誰管他老婆是誰演的！當我公布答案是梅格萊恩的時候，沒有人相信。說真的，如果我沒有重看一遍，我也沒想到那個毫不起眼沒什麼戲份的捲髮妞，竟是後來家喻戶曉的美國甜心。

梅格萊恩也演過「捍衛戰士」？其實，有了湯姆克魯斯一直對鏡頭耍帥，誰還會注意到其他人？

最後一題，提姆羅賓斯在「捍衛戰士」中演那個角色？

聚會上的朋友們開始罵髒話。那個「刺激1995」的男主角也演過「捍衛戰士」？有人懷疑我看的捍衛戰士到底和他們看的是不是同一部，否則他們怎麼可能對於這當年曾經深深著迷的電影，表現得如此無知。

這題不會其實並不失禮。提姆其實就是那個在最後一場空戰中，和湯姆駕駛同一架飛機的人。但是他實在是太難被找到了，只有在電影最後所有飛行員在航空母艦的甲板上接受歡呼時，他才出現了一個鏡頭。

提姆羅賓斯應該慶幸自己長得比湯姆克魯斯高一個頭，增加了他在人群中被發現的機率。整場空戰中，我們的記憶都是男主角「獨自」駕駛著飛機與敵機在空中周旋，誰會注意他背後坐的是誰？

重看「捍衛戰士」，連起了我們在八零年代和二十一世紀的生命。這個串連之所以還能夠有趣，是因為這些當初不重要的傢伙後來都變成了somebody。歷史果然不是突然發生的，有它累積的過程。抽掉這些歷史片段，現在哪裡還會一樣？

寫這一篇，只是想藉由重溫二十年前的電影，向五年級的美好青春致敬。並且，順便告訴陪伴我們走過苦澀青春的舒琪：其實會被一直翻閱著不堪的過去，是因為妳的現在還值得我們去記憶啦！所以請不要哭得那麼傷心，好嗎？